作者 刘瑜 女政治学博士
书籍记录的2005-2009年间的学习工作事迹。主题有政治学、人类学、个人爱情观。以下为书摘
随着我的博客读者数量越来越多,我发现完全自由地、舒展地表达自己变得越来越困难了。首先,从内容上而言,我越来越觉得只能对公共或者版公共的话题发言,谈论自己隐私的内容变得越来越不妥当。其次,从形式上而言,由于一个逻辑纠察队的存在,我感到自己必须清晰、完整、有理有据地表达一个观点,而很多时候,我只想表达一个观点而已,并没有力气和兴趣去清晰、去完整、去有理有据。比如,有时候我只想说“fuck you”,并不想详细说明为什么要fuck you,用什么姿势fuck you以及fuck you的历史意义。
在兰德看来,宗教、民主、福利国家、共产主义都是在试图埋葬个人的自由意志,从而捣毁人之为人的本质。而资本主义精神之所以值得颂扬,归根结底因为它就是人的精神。
我想起我生活中也有很多“薄荷时刻”。开会的时候突然想尖叫。走在街上突然想裸奔。深夜突然想给某人打电话说不如你借我一个精子生个孩子吧。突然想伪造自己的死亡然后跑到某个新疆小镇去隐姓埋名做一个销售员。切菜的时候突然想切掉自己的一个手指头。还有此刻,突然想抢劫一个老太太的猫。
年轻气壮的时候,总觉得一个人因为脆弱而结婚是多么可耻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也没什么。人人都追求幸福,但是很多人的当务之急不是追求幸福,而是精神自救、不发疯、不崩溃。
路易港的中国城是我见过最诡异的中国城。与世界各地中国城充满了中餐馆、菜肉铺子不同,路易港的中国城充满了五金店。五金硬件白的脏乱无序、密密麻麻,店主人一般都坐在其间发呆。这么坐在一个非洲岛国的五金店里打发一生,这事想想真“百年孤独”。
我还想起小时候养的那只猫。它多么想吃桌上的饭菜啊,它每天都在桌子底下逡巡。它跳上桌被打了下去,又跳上桌又被打了下去,再跳上桌还是被打了下去。后来,它不跳了。它路过那个桌子,桌上那些诱人的饭菜,眼神茫然的走了过去。
15岁的时候再得到那个5岁的时候热爱的布娃娃,65岁的时候终于有钱买25岁的时候热爱的那条裙子,又有什么意义。当好事来得太晚了的时候,它就变成了坏事。
我外婆,直到70岁的时候才住上楼房,之前一直挤在大杂院里。可是等她好不容易住上了楼房,她又不习惯上楼下楼爬楼梯,不习惯那种邻里之间不吵架的生活,于是她变得失魂落魄,没事就往老房子那边跑。你知道,当好事来的太晚了的时候,他就变成了坏事。
我想我就是现在遇上一个心爱的男人又怎么样呢?一个没有和我一同愚蠢过的男人,有什么意思呢,而我们就是从现在开始愚蠢,也已经太晚了。
我想之所以永远有这么多人在忙着得到爱,失去爱,抱怨爱,唠叨爱,除了伟大的化学反应,还因为爱情是成本很小、“进入门槛”很低的戏剧。如果要以做成一个企业、创造一个艺术品、解决一个科学难题、拯救一个即将灭绝的物种……来证明自己,所需才华、意志、毅力、资源、运气太多,而要制造一场爱情,或者说那种看上去像爱情的东西,只需两个人和一点荷尔蒙而已。
相亲,最严重的,就是放弃自己曾经有过的一切标准、原则、理想,在那些毫无感觉的人面前搔首弄姿,努力用老爸老妈的口气说服自己,其实婚姻就是找个伴而已,其实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其实一切标准、原则、理想都只是自恋的表现形式。
对于记录生活和世界,我有一种强迫症式的批号。在一定程度上,文字不是我记录生活的方式,而是我体验生活的方式,因为是书写的过程拉近了我和被书写对象的距离,使最微小的事物都呈现出五官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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