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人体的故事》丹尼尔·利伯曼

读这本书的时候,会时刻感受到自己的生活方式是多么的不健康。它时刻提醒着你,久坐是不好的,任何舒适的生活方式、饮食,都有害。由于作者是进化生物学的,所以,言必古今,增加了书的厚度

你可能会认为耳垢是一种令人讨厌的废物,但这些分泌物实际上是有益的,因为它们有助于预防耳部感染。

多种相互作用的适应有时也会导致互相制约。如后续的章节将探讨的那样,人类进化出直立行走和奔跑适应,但这些适应限制了我们快速冲刺和敏捷攀爬的能力。

如果你是吃着柔软的精加工食物长大的,那么比起吃坚硬难嚼的食物长大的人来说,你的脸会比较小。

举例来说,癌症其实是体内发生的异常进化过程。每次细胞分裂时,基因都有一定的突变概率,因此分裂较频繁的细胞(典型的例子是血细胞和皮肤细胞),或者是较多暴露于致突变化学物质的细胞(例如肺部和胃部的细胞)意外发生致瘤突变的概率也较高。这些突变导致细胞分裂失去控制,从而形成肿瘤。不过,大多数肿瘤并不是癌症。肿瘤细胞癌变需要获得进一步突变,使自身能够通过争夺营养素、干扰正常代谢,而在与其他健康细胞的竞争中胜出。从本质上说,癌细胞无非是突变的异常细胞,突变使它们的生存和复制能力超越了其他细胞

进化医学的另一个应用是认识到很多症状实际上是适应性改变,从而帮助医生和患者重新评估我们治疗某些疾病和损害的方式。你是不是经常一有这些迹象,如发烧、恶心、腹泻或疼痛就服用非处方药物?人们普遍会把这些身体不适当作必须处理的症状,想方设法使之减轻,但进化的观点指出,这些不适可能也是一种适应,就像哨兵在监视着我们的身体状态。发烧意味着你的身体正在对抗感染,关节及肌肉疼痛等问题则可能是让你停止某些有害行为的信号,比如不正确的跑步姿势或强度,而呕吐和腹泻能帮助你清除有害的细菌和毒素。

从进化的观点来看,大多数饮食和健身计划都会失败,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我们仍然不知道如何去对抗爱吃甜甜圈和更愿意乘电梯的原始本能,这些本能曾经是适应于之前的环境的。

含纤维较少的加工食品,例如面粉和米饭,其消化所需要的时间较短,导致血糖水平升高也较快。这些食物又被称为高血糖食物,很容易被快速分解,但我们的消化系统并不能很好地适应它们引起的血糖水平快速波动。当胰腺试图以足够快的速度产生足够的胰岛素时,它往往会反应过头,导致胰岛素水平升高,这又会导致血糖水平快速跌到正常水平以下,使人体感到饥饿。这些食品都会促进肥胖和2型糖尿病

狩猎采集者在任何一个营地居住的时间,以及他们的人口密度,都不足以积累起大量污秽物,因此他们的清洁程度通常都保持得比较好。只要人在村庄里定居下来,生活环境就会变得越来越肮脏。随着人口的膨胀并聚集到乡镇和城市中,生活环境变得越来越不卫生,甚至发出恶臭,城市和乡镇像猪圈一样弥漫着臭味。 欧洲的城市里到处都是污水池,这是一种巨型地下洞坑,人们会向里面倾倒粪便和其他垃圾。污水池的一个主要问题是,它们会泄漏液体排泄物,当时的人们委婉地称其为“黑水”,污染当地的小溪和河流,从而也就污染了人们的饮用水。

在正常睡眠时,身体处于休息状态,会导致瘦素水平升高,而另一种激素——生长激素释放肽,则会下降。瘦素会抑制食欲,而生长激素释放肽会刺激食欲,所以这个升降变化可以帮助避免在睡眠时感到饥饿。但是,如果你一贯睡眠太少,那么你体内的瘦素水平下降,生长激素释放肽水平上升,就会把饥饿状态的信号有效地传递到脑部,而与你的营养状态发生失调。因此睡眠剥夺的人更喜欢吃东西,尤其是富含碳水化合物的食物。

在1970年至2010年的40年里,全球范围内死于感染性疾病和营养不良的人数占比下降了17%,期望寿命提高了11岁,而死于非传染性疾病的人数占比升高了30%。因为越来越多人的寿命得到了延长,所以有更多的人遭受残障之苦。用技术术语来说,就是死亡率的降低伴随着疾病(意为由任何疾病引起的不良健康状态)发生率的增高。

纤维是苹果当中不能被消化的部分,但它在机体消化苹果中的糖方面起着关键性作用。细胞壁是由纤维形成的,用于包裹住苹果中的糖,可以减缓机体将碳水化合物分解成糖的速度。纤维到了肠道中,还会像一道屏障一样覆盖住食物和肠壁,从而降低肠道将所有这些热量运送到血液和器官中的速度,尤其是糖。最后,纤维会加快食物通过肠道的速度,并且让人产生饱腹感。因此,当我们比较两种苹果食物时,真正的苹果不仅提供的糖更少,而且更容易让人产生饱腹感,并延缓机体对糖的消化速度。与此相反,水果卷被称为高糖食物,因为它们会迅速而明显地提高血糖水平,这种情况被称为高血糖。吃太多苹果可能会发胖,而现在我们也已经知道为什么水果卷引起体重增加的可能性要高得多。最明显的是,水果卷含有更多的热量。

第二个区别是人们摄取这些热量的速度。当吃苹果时,人体内的胰岛素水平会升高,但这种提升是缓慢的,因为苹果中含有的纤维会减慢身体摄取葡萄糖的速度。因此,身体有足够的时间来弄清需要产生多少胰岛素,以保持血糖水平的稳定。相比之下,水果卷的双重葡萄糖负荷会迅速进入血液中,导致血糖水平急速上升,继而导致胰腺拼命泵出大量胰岛素,这种情况下往往会产生过多胰岛素。这种过量分泌通常会导致随后的血糖水平暴跌,于是机体又会出现饥饿感,渴望更多的水果卷或其他高热量食物,从而使血糖迅速升高,如此循环往复。

加工程度较低的食物含有较多纤维,能使食物在胃里停留的时间相对较长,同时胃部还可以释放出抑制食欲的激素,因而饥饿感也不会出现得那么快。

葡萄糖还不是全部,另一种糖也像房间里或者说苹果里的大象一样显而易见,但也被人们忽视了,这就是果糖。现在,我们常常看到有人妖魔化果糖,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高果糖玉米糖浆的发明使糖便宜和丰富得近乎荒唐,而有时这些做法确实是有理有据的。但我希望你注意到,苹果和水果卷含有几乎等量的果糖。事实上,黑猩猩的饮食几乎完全是水果,所以它们必须消化大量的果糖。然而它们以及其他爱吃水果的动物却不会发胖。为什么比起加工过的水果或其他富含果糖的食物,如碳酸饮料和果汁,新鲜水果中所含的果糖比较不容易促进肥胖? 答案还是在于肝脏处理果糖的数量与速度的关系。在数量方面,其中一个因素是水果的驯化。我们今天吃的水果大多经过了很大程度的驯化,要比其野生祖先甜得多。在晚近时代以前,大多数苹果就像山楂一样,含有的果糖要少得多。事实上,我们祖先吃的几乎所有水果的甜度都和胡萝卜差不多,而后者是一种几乎不会引发肥胖的食物。

肥胖者,尤其是腹型肥胖,越来越多的主要原因,是精加工食品提供了太多热量,这些热量又有许多来自糖——葡萄糖和果糖。从加工食品中摄入的大量糖类对于我们继承而来的消化系统来说太高太快了。

如果有一头狮子在附近吼叫,或者你差点被车撞倒,或者你在跑步,那么你的大脑就会给你的肾上腺(位于肾脏的上方)发出信号,让肾上腺分泌小剂量的皮质醇。皮质醇不会让你感到压力;但当你感到压力时,体内就会释放出皮质醇。皮质醇有许多功能,包括提供身体所需的瞬时能量:它会使肝脏和脂肪细胞将葡萄糖释放到血液中,尤其是内脏脂肪细胞;它会加快心率,导致血压升高,并抑制睡眠,让人更加警觉。皮质醇也能使机体产生想要去吃能量丰富的食物的欲望,从而帮助人们从压力中恢复。

另一个恶性循环是睡眠剥夺,这个问题有时是由压力水平升高,以及因之出现的高水平皮质醇导致的,但它反过来又会升高皮质醇水平。睡眠不足还会导致生长激素释放肽水平升高。这种“饥饿激素”由胃部和胰腺产生,其作用是刺激食欲。许多研究发现,睡眠较少的人体内的生长激素释放肽水平较高,并且更容易超重。显然,我们的进化史并未能让我们很好地适应于应对无尽的巨大压力和睡眠不足。

糖尿病实际上是一组疾病,其特点都是无法产生足够的胰岛素。1型糖尿病主要发生在儿童身上,是因免疫系统破坏了胰腺中产生胰岛素的细胞。妊娠期糖尿病会在怀孕期间偶尔发生,是由于孕妇体内的胰腺产生的胰岛素太少,从而使得孕妇和胎儿处于危险的长期高血糖状态。我祖母患的是第三种,也是最常见的类型,2型糖尿病,又叫成年发病型糖尿病

高血糖给2型糖尿病患者带来的症状包括经常需要小便、极度口渴、视力模糊、心悸和其他问题。

一些研究显示,减肥和剧烈运动有时甚至可以逆转这种疾病,至少在其早期阶段可以。在一项极端的研究中,11位糖尿病患者接受了令人煎熬的超低热量饮食,每天只摄入600大卡,持续8周。600大卡的热量摄入是一种极端的饮食,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个挑战,这相当于一天吃两份金枪鱼三明治。然而,两个月后,这些被严格限制饮食的糖尿病患者的体重平均减轻了13千克,减掉的主要是内脏脂肪,他们的胰腺可生成的胰岛素增加了一倍,并且他们体内的胰岛素敏感性恢复到了接近正常水平。

我们的心脏负责泵血,把血液从肺部送进送出,并使血液流经每条动脉和静脉。然而,人群中大约有1/3的人将会因为循环系统的渐变式恶化而死亡。某些心脏病,比如充血性心力衰竭,可能会在极其缓慢的进程下导致死亡,但死于心血管疾病的最常见原因是心脏病急性发作。通常情况下,这种危情以胸闷、肩膀和手臂疼痛、恶心和呼吸急促开始。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这些症状会加剧成为烧灼样疼痛,接着是意识丧失,再然后就是死亡。还有一种相关的杀手是中风。脑血管破裂的当下你可能不会感觉到,但你可能会在突然之间感到头痛、身体的一部分变得无力或麻木,并且出现意识混乱,无法言语、思考或执行动作。

低密度脂蛋白可以把胆固醇和甘油三酯从肝脏运送到其他器官,但它们的大小和密度变化非常大:主要运送甘油三酯的低密度脂蛋白与主要运送胆固醇的低密度脂蛋白相比,密度较高,体积较小,后者则又大又轻。高密度脂蛋白主要负责将胆固醇运回肝脏。

里格尼-斯特恩早年间的研究显示,修女得乳腺癌的风险远高于已婚女性,乳腺癌也因此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被称为“修女病”,他们对其原因感到困惑。这些观察后来得到了大规模研究的支持,研究显示,女性患乳腺癌、卵巢癌或子宫癌症的风险随着她所经历的月经周期数而显著升高,并随其生育的子女数量而降低。

已经有数十年的研究表明,高水平生殖激素的累积暴露,尤其是雌激素,是这些相关性的主要原因。雌激素的作用遍及全身各处,对女性乳腺、卵巢和子宫的细胞分裂具有特别强的刺激作用。在每个月经周期中,雌激素及其他相关激素水平上升,如孕激素,会导致子宫壁细胞扩增并变大,为受精的胚胎植入子宫壁做好准备。这些激素的飙升也会刺激乳腺细胞分裂。因此,当女性有月经时,就会反复暴露于高剂量的雌激素,后者会引起生殖细胞增殖。每次月经都会升高致癌突变发生的风险,并导致任何突变细胞的拷贝数增加。然而,当女性生孩子时,怀孕和哺乳会降低生殖激素的暴露,从而降低乳腺癌和其他生殖组织癌症的风险。母乳喂养可能还有助于冲刷乳腺导管壁,清除潜在的突变细胞。

更吊诡的是,现在要吃热量较少的食物反而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金钱。

在人的一生中骨骼都会保持生长,根据需要改变大小和形状,而不损害人体的运动能力。受损时,它们还需要自我修复。

成年人的骨骼要达到正常的形状,必须在其生长过程中经受某些机械应力。每次移动时,体重和肌肉就会对骨骼施加压力,这会产生极小的变形。这些变形很轻微,我们甚至都注意不到,但足以让骨骼细胞感知到,并据其做出反应。

你越多使用你的骨骼,它就越能保持良好状态。不幸的是,反过来也是如此:骨骼的使用不足会导致骨量丢失。宇航员居住在几乎无重力的太空环境中,这个环境对骨骼几乎没什么压力,所以宇航员的骨量会快速流失,经过长时间的执勤任务返回地球时,骨骼的脆弱就会达到危险的程度。因此,当他们返回地球时往往需要被抬着,以防止他们的腿骨在行走时骨折。显然,自然选择没有让人类适应在太空中生活,但是在地球上,如果对骨骼的使用达不到进化为人体制定的标准,就会导致常见的骨骼系统失配性疾病,包括骨质疏松和阻生智齿。

在触发破骨细胞数量超过成骨细胞的所有年龄相关因素中,雌激素不足是最重要的。雌激素的诸多作用之一就是开启成骨细胞使其制造新骨,并关闭破骨细胞避免其清除旧骨。当女性绝经后,雌激素水平急剧降低,这种双重作用就成为不利因素。突然间,成骨细胞速度减慢,而破骨细胞变得更加活跃,导致骨量快速流失。因此,使绝经后女性补充雌激素,即雌激素替代疗法,能减缓甚至阻止她们体内的骨量流失。男性也有这方面的风险,但总体而言低于女性,因为男性能在骨骼中将睾酮转化为雌激素。老年男性不会经历绝经期,但是随着他们体内的睾酮水平下降,相应产生的雌激素减少,所以也会面临骨折风险升高的状况。

成骨细胞是制造新骨的细胞,破骨细胞是溶解并清除旧骨的细胞。

当一块骨骼正常生长时,成骨细胞比破骨细胞更活跃,否则骨骼就不会变厚。但是随着年龄增长,骨骼生长会减慢或停止,成骨细胞产生的新骨会减少,其最大的功用在于调节骨骼的修复,如图10-1所示。在此过程中,成骨细胞会先向破骨细胞发出信号,要求其把特定位置的旧骨挖空,然后成骨细胞会用健康的新骨填充这些孔洞。

向前瘫坐或向后蜷缩在椅子上所需要的肌肉工作也少于笔直的坐姿,但是我们要为这种舒适付出代价。肌肉长时间活动不足会导致肌肉纤维流失,尤其是提供耐力的慢肌纤维,从而导致肌肉退化。长年累月以不良姿势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再加上其他久坐不动的习惯,会使得躯干和腹部肌肉变得虚弱,很容易迅速疲劳。相比之下,蹲着或坐在地上,甚至坐在凳子上,都需要更多的肌肉控制,需要背部和腹部的诸多肌肉参与,这有助于维持肌肉力量。

久坐引起的另一种萎缩是肌肉缩短。当关节保持长时间静止时,不再被拉伸的肌肉就会变短,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穿高跟鞋会导致小腿肌肉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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